《——【·前言·】——》
李绅曾写下“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”,一首童谣般的诗,却打动了无数代人。他是忧民诗人,是新乐府运动的先锋,可这位诗人一旦踏入仕途,就变了模样。百姓背后骂他酷吏,同僚避之不及。从爱民到治民,从歌颂农夫到榨干他们,他的转变不是个案,而是一出党争下的变脸大戏。这场戏,没人能全身而退。
诗人的光与热亳州这个地方出人物。李绅便出生在这儿,公元772年,正值唐代中期。家境还行,但他幼年丧父,家道中落。靠母亲含辛茹苦抚养长大,从小读书写字,下笔比别的孩子快狠准。等到成年那年,一举考中进士,被任命为国子助教。这是个靠读书上升的典型例子,他也靠这个身份,慢慢爬进了朝廷中层。
展开剩余88%早年在长安生活,他不是那种远离现实的空想诗人。大街小巷走一圈,看尽穷苦百姓为口饭奔波。他注意到了农民一身汗水背后的悲剧,也记录下底层人最真实的生存状态。他不讲空话,不唱高调,写诗全是泥土味、汗水味。《悯农》便是其中代表。
“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”,八个字就把农民的苦说透。诗写出来,传遍坊间,甚至传到宫里。一些大臣摇头,说这写得太俗太白。可正因白,老百姓爱念,孩子爱背,连乡绅都说这才是“有用之诗”。
写出这样的诗,李绅一跃而上。他和元稹、白居易一起,被誉为“新乐府三人组”。他们不唱花月,专写社会现实,不讲风流韵事,只管民生疾苦。那时朝廷也爱提拔有“正义感”的文人,李绅趁机被调入翰林院,从一个普通的助教变成皇帝近臣,成了有话语权的人。
进入中枢,他没丢了笔杆子。依旧写诗,只是语气开始变得内敛,不再那么“锥心刺骨”。在朝中,他遇到了李德裕。这位日后影响他命运最深的男人,既是知音,也是命运之绊。他们结为“朝中三俊”,风头一时无两。李绅也因为政治立场坚定,获得朝廷重用。
可诗人不是官场老油条。他入得了文坛,却太快卷入权力旋涡。牛党与李党的党争愈演愈烈,李绅跟着李德裕走,选了站队的路。他以为这是一条正道,却不知道,这是条没法回头的斜坡。
从忧民到掌权站队的第一步是表忠。李绅开始变得激进,对待牛党毫不手软,举报、打击、排挤样样做得利落。长庆年间,牛李党争激烈,他在翰林院里往返穿梭,把自己的立场写在奏章上,也写在背后那些一刀见血的策略里。
这让不少人对他改观。原来写《悯农》的那位诗人,也能成手腕老辣的政客。他的忠诚被李德裕看在眼里,很快被调往地方,先后任江州、滁州、寿州刺史。这三地民生困苦,他早年写诗里看见过的那些苦,眼前又重新出现。但这一次,他不是感叹,而是坐在衙门里发号施令。
执政风格越来越强硬。他在江州征税,一度让百姓举家逃散;在滁州办案,拘押数百户商人,逼他们“自首”走私。他的名声开始变味,有人私下称他“酷吏”。可他不在乎。对李党忠心,就必须清除异己。他在地方上练手,为的是将来能回京做更大的事。
皇帝换了,局势也变了。李德裕掌权后,李绅官运大开,封赵国公,升至宰相、淮南节度使。他的府第在扬州,门前马车不绝,府中宴席连日。昔日那个写诗的人,现在手下有数千兵将,有私人乐班,有书童、厨子、侍婢。他一面执政,一面享乐,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员。
民间开始议论:悯农诗人如今却把农民压得透不过气。一盘“鸡舌宴”杀三百鸡,一场舞会耗尽十个家丁的力气。诗没少写,钱没少花,百姓看在眼里,心里早已翻天。他成了官场中的“样板”,也是百姓口中的“笑柄”。
一次他在路上经过集市,有人对他指指点点,背后嘀咕:“司空见惯”。这个词就此留下。讽刺的不是官职,而是他身为司空时,眼看百姓疾苦却已麻木不仁。昔日忧农,如今视农民为蝼蚁。诗人不写诗了,写奏章,写命令,写借口。
党争仍在继续,他和李德裕联手制造“吴湘案”,将政敌一网打尽。可这场权斗太狠,连带误杀忠臣。事后皇帝调查时,所有责任都指向李绅。风向逆转,权力光环褪去,昔日诗人的光芒也一并暗淡。
高位背后藏的刺扬州城的日头,总在李绅的深宅大院里洒得尤其温柔。门外是繁华闹市,门内是锦绣流光。他当上淮南节度使之后,身份比肩宰相,权势不输中枢。他让府前修了观鱼池,又新建演乐台,外人看了啧啧称奇,百姓却暗骂:一个写“汗滴禾下土”的人,如今坐享“盘中餐”的人间极乐。
这些年,他手握兵权、掌管财赋,逐渐脱离了诗人的质朴。那双曾经为农民落泪的眼睛,如今只盯着章奏和银库。按理说,淮南地富物丰,该是安民施政的好地方,他却选择盘剥加码。赋税逐年上涨,商贾纷纷迁走,盐船停运,小镇空巷。有人往北逃,有人转业为盗,田野荒芜,村舍失修。
一场盐税风波,成了他权力傲慢的写照。他新设税额,令地方大户捐盐入库。有人拒绝,他便严刑拷问,连带十余人破产。更夸张的是一次宴请文士,据传宴席上的“鸡舌羹”,竟杀鸡三百以取鸡舌。他把“奢”玩出了花,把“吏”用到了骨。
不只百姓受罪,幕僚也难安。他要求手下日夜轮值,文案层层批改,一人失误,全署受罚。有亲信写诗劝他缓刑宽政,他笑而不语。那位幕僚事后郁郁而终,家人发丧时,只收到一纸悼词,连纸钱都无。
吴湘案彻底撕开了他的面具。这位号称“清流派”的宰相级人物,竟联手李德裕,为打压牛党,不惜罗织罪名,甚至诱导皇帝批准冤杀。案发后余波未平,民间唱本上多了一句戏文:“悯农伤心诗,杀忠一封书。”
他从来没再写诗。他知道,字句不能救命,不能保权,更不能洗净他身上的血污。过去那位会为农夫落泪的李绅,已经在这座权力的围墙里死去了。剩下的,只是一个高位者的空壳,表情僵硬,目光沉重。
晚年回望,他也许也问过自己:“怎么就走到这一步?”只是没人能回答。政敌盼他下台,百姓求他下地狱,只有他自己知道,这一路不是他走得太快,而是这个朝代变得太冷,非得冷血才能活得长久。
死后名声走下坡846年夏天,李绅病倒在扬州。气候潮热,旧疾复发,他连下朝的力气都没有。几名家将扶他到榻前,宫中也未再有任何慰问。他知道风向变了,连病都不敢请太重,怕别人以为他“装病躲责”。
几日后,他没撑住。家人草草报丧,朝廷例行颁发追赠:太尉,谥号“文肃”。表面体面,实则冷落。丧礼无人致辞,地方官也没组织百姓吊唁,连门前的石狮都染着雨斑,看着凄凉。
死讯传到长安,新皇眉头紧锁。他不是李绅的朋友,也不想再让这个旧党余孽荼毒政场。不久便下令复查吴湘案,案卷翻出尘埃,冤情一一揭露。证词直指李绅在任上联结李德裕,诬陷忠臣,贪图权位。皇帝震怒,追撤其封号,取消丧礼供养,其子孙一律不得入仕。
堂堂赵国公,一朝沦为“酷吏”。从《悯农》作者变成《新唐书·酷吏传》的主角。他本是文坛宠儿、政坛新秀,却在人生后半场反转成历史反面教材。读书人摇头,百姓吐唾,诗社删名,庙堂断念。
百年之后,史官评传落笔,写下他“言善而行酷,貌文而实诈”。这是给李绅贴上的最后标签。再无人为他辩解,再无墨客为他续诗。
但孩子们依旧背着《悯农》,课本里仍印着“汗滴禾下土”。有时连老师也忘了,这首诗的作者,曾是权力游戏里的狠人,是一手主导党争的冷面执政者。
这就是历史的讽刺。李绅一生想靠文字扶正,却靠权术败名。他不是最坏的官,却是在最坏的时代选择了最危险的路。他想保护忠诚,却杀了忠臣;他想保全自己,却丢了千古声名。
一个人的诗与行,终究没法互相抵消。读者记得的,不只是诗,也包括他晚年的残酷。李绅活成了典型——写得出人性光辉,也干得出权力黑活。历史不会抹去这些矛盾,它只负责提醒后来人:当诗人走进庙堂,走得太深,就再也走不出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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